两会观察（一）：几十年的文山会海改不掉，原因找到了
3月5日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，各级政府要坚决反对和整治一切形式主义、官僚主义，让干部从文山会海、迎评迎检、材料报表中解脱出来，把精力用在解决实际问题上。
这是“文山会海”首次进入中国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，显示官方已将文山会海作为形式主义、官僚主义的重要表现，要对之进行“坚决反对和整治”。但文山会海在中国可是有些年头了。
文山会海是指公文堆成山，过多的会议使人仿佛陷入了会的海洋。比喻行政事务太多，穷于应付，形容文件会议多得泛滥成灾。
网上有个段子：“文如山，会如海，领导干部忙剪彩”；“大会中会小会，会会有我；你说我说他说，重复也要说”；“你开会，我开会，大家都开会；你发文，我发文，大家都发文。横批：谁去落实”……这些民谚和对联非常生动地刻画了一些地方和单位的工作状况，成为很多领导和部门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。
各级各部门不但会议多，而且文件也多。很多会议，印发了文件，还要照本宣读，然后领导轮着发表意见指示或是有关人员轮着表态，最后主持人小结归纳，会后还安排分组讨论。内容不多，场面热闹，过程冗长，却没有多大的实际内容。不少部门只重发文，不重实施，或照转、照抄、照套，或脱离实际，闭门造车，做官样文章。
有的会议会风很差，不少与会者在会上“呑云吐雾”，还有的人在玩手机、讲小话、睡大觉。
这是几年前网上流传的一张照片，为什么姚明要睁着两眼开会？网友luoxiaojiang是这样分析的：
若说他想籍此显示鹤立鸡群，似乎又太过：依姚明的身高，朝哪里一放，都是一览众人小；若说姚明认为“在会上睡觉是对党和人民的极端不负责任”，似乎又太高，姚明终归才出道，离“我们这一代的政治家”还隔得远；但姚明没睡，却是事实，有图片为证。
偶然背后总有必然。姚明代表不睡觉，应与他才“海归”有牵扯。在万恶的美帝生活数年的姚明，虽然以打球为主业，难免耳濡目染些人家的陋习，如开会不但不能睡，还要吵，还要闹。看姚明那身装扮，恐怕也可以在会上露一手滴，然而四顾无人，只得求败，两眼向上，仰望（星空）了事。
众所周知，开会一向是各级组织贯彻其大政方针的主要手段。早在国共内战时期，民间就有“国民党税多，共产党会多”的说法。在政治挂帅文革时代，各类学习会、批判会也多如牛毛。
河南南部某县公务员老吴：“我从参加工作就听说要整治文山会海，20多年过去了，现在要写的工作汇报和总结材料比以前只多不少，各类学习会、工作会也有增无减，可以说文山更高，会海更深。”
根据老吴的粗略统计，他2017年当乡镇领导时参加了200多场各类会议。一年也就250多个工作日，多数会议要占半个工作日，再加路程消耗的时间，他每天的工作不是开会，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。
像老吴这样整天忙着开会的基层官员可不是少数。《人民日报》2017年6月在一篇文章中透露，一名乡镇政法委副书记一年开了280多场会。不少会还是重复开，中央出台一个文件、部署一项工作，电视电话会议开到县一级，接下来省、市、县结合实际贯彻落实，又分别召开贯彻落实的会议，算下来，有的基层干部同一主题的会要开四遍。
据有关部门抽样调查也表明，全国省、市、县的领导干部每年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泡在“文山会海”里。
对于如何反对和整治文山会海，这次人代会总理也列出了具体措施：压减和规范督查检查考核事项，实施“互联网+督查”。减少开会和发文数量，今年国务院及其部门要带头大幅精简会议、坚决把文件压减三分之一以上。
也就是说，作为中国最高行政机关的国务院及其所属部委，要在整治文山会海中做出表率，先把国务院和部委的文件压减三分之一以上——高层的决心不可谓不大。
其实，官方也早已认识到文山会海之害。远的不说，2012年中共十八大后出台的“八项规定”，就重申“精简会议活动，切实改进会风”，“精简文件简报，切实改进文风”。2013年后，在官方开展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、“三严三实”教育等活动中，整治文山会海都是重要内容。
不过，类似老吴这样的基础公务员并不看好整治文山会海的前景。他的理由很简单：开会领导亲自出席显得重视，主席台上一坐，再有的没的说二句，表个态，做个什么指示，显得有存在感。即使参加个座谈会，平起平坐了，与会者也不能随便坐的。发文件亦是如此，主要领导批示，分管领导指示，其他领导圈阅等等；什么主题词、抄送、抄报、印发等等。结果是下发后好一点看一下，其他的也就在旁堆成山了。
以前通讯手段落后，必须通过开会来传达上级意图还可以理解，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，开会还是各级官员的主要工作，就肯定有问题了。
改革开放已经四十年了，文山会海不仅没有治本，甚至连标也没治。这是因为，文山会海不仅与形式主义、官僚作风有关，更牵涉到体制运作、管理模式、官员考评等深层次原因，减压文山会海要真正取得成效，必须同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。而这，又谈何容易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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